肉鸡、羔羊、反转控

中国盗版猖獗，而且人们还偏喜欢卖价高的软件，仿佛不占那个便宜就愧对其先人。譬如操作系统，其实当前的 Linux 已经非常好用，而且完全免费，它上面的应用可以满足几乎所有人所有的工作。而大多数国人偏偏就喜欢用 Windows。甚至有的人在必须用 Linux 时也偏要用花钱的红帽子。前一阵我帮人调试了一台服务器，它上面买来时就就安装了盗版的红帽子，而且从买来到我接手的很长时间未曾做任何系统升级。好在这台服务器没有放在外网。

一些有心的贼人便借机制作发行盗版软件，顺手种上他们的木马和病毒。比如前一段时间非常有名的番茄花园。操作系统如此，应用软件也是如此。流氓公司大的如 360，3721，hao123 等，小的则如遍地牛毛。这些流氓公司和软件作者们都想在个人电脑的桌面插上一足。被侵入的电脑或电脑拥有者在“业”内被称作肉鸡。这个词非常形象，被肉鸡的电脑上的任何敏感数据，小到个人尴尬照片、视频、财务，大到甚至是上市公司的商业、技术机密都可以随时传送到肉鸡掌控者手里。掌控者还可以利用这些肉鸡发动网络攻击而不留下自己的脚印。

有意思的是，流氓应用软件往往打着免费的旗号。肉鸡们的智商很令人捉急，有免费好用的好软件不用，他们偏偏喜欢“免费”的流氓软件；花钱的软件也并不是不好，可是肉鸡们偏偏不把有限的价钱支付给软件的作者，而把自己完全的财务信息暴露给流氓软件作者。倘若流氓作者利用肉鸡传播非法内容或进行网络攻击，肉鸡恐怕还要负责连带的法律责任。

不过倘若肉鸡的智力和人品够用，他们也就不会成为肉鸡了。

肉鸡这样的人群其实古已有之，算不得新鲜事物。在基督教中，这样的人群称为羔羊。训导羔羊的称作牧师，牧是牧羊人的牧。羔羊们的驯服便是牧羊人的福。古久之前我见过一副漫画，养驴的为了让驴儿干活，在驴脖子上拴一根挂着胡萝卜的杆子。当时我觉得很不“驴”道。即便如此，现在看来这也比宗教要好。胡萝卜虽然够不到，好歹看得见。牧师们则是用子虚乌有的天堂来诱惑羔羊们。倘若不听诱惑，牧师们还有地狱。倘若再不信，那恐怕就真要血淋淋。女巫、十字军、烧烤不都是基督神棍们干的么。

羔羊们的智力人品同样堪忧。我认识一位老太太，这两年忽然想起来年轻时对父母不好或者不够好，于是便信了佛。她却忘了满堂儿女还在。

天堂原是古人们的梦想，虽然流着奶和蜜，但倘若进食太多也不是什么健康食品。处女们是为高等的男人们准备。不知道那些非处的老女人们奔天堂有个啥劲头。对现代人来说，古人憧憬的天堂里面没有互联网，电话、电灯恐怕都没有。

话说放眼当今世界，还有一群类似的人非常有意思。肉鸡和羔羊服务对象专一，肉鸡们要为流氓公司或者流氓软件作者服务，羔羊要给牧羊人驱赶。很难想象一只羔羊祭献了牧师还要祭献穆罕默德或者释迦牟尼。然而这一群人却能为根本对立的若干群体所用，比如毛左，柿油、儒家、国学、自干五、公知。他们的名字就叫做“反转控”。

读书笔记：危险的工作

上个月有BGI的几位“天才”，一位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研究基因组的研究者，一位 19 岁就本科毕业的物理学家，一位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牌获得者，宣称要寻找智商基因。上周的《Nature》撰文《危险的工作》评论了这项工作。

IQ 测试最初在上世纪初由一些行为科学家设计，用来识别那些需要特别照顾的孩子。后来的优生学极大地促进了这项研究，并用于将低智儿童排除在社会之外。《Nature》的评价说，不是 IQ 研究有错，而是有人把它给用错了。

这一期的《Nature》还有另外一篇文章说遗传学研究中的道德禁忌，包括：1. 智力，这个特别指出了 BGI 的那个研究（因此这期《Nature》实际至少有两篇文章讨论这件事情）；2. 种族；3. 暴力；4. 性欲。

《危险工作》这篇文章要求科学家们有责任防止自己的工作被滥用。它同时陈述了几个观点供（那些不负责任的科学家）参考：

1. 少安毋躁。BGI 如今搞了几千个样本，期望寻找智商基因，并提供给那些想要聪明孩子的父母参考。我的评价是，BGI 最后这个显然过界了。实际上许多科学家甚至质疑能否找到这样的基因。我也持这种观点，过去 30 年动植物育种中连锁分析的成果了了便是明证。

2. 准确。试验设计必须建立在可靠的科学基础之上。比如，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种族无生物学意义，那么研究种族间的智力差异或者暴力倾向便不会有甚结果。并且，小样本的试验通常不可重复。在大样本确定性试验验证之前，（“天才”）科学家们还是谨慎发表意见为妙。

3. 敏感。即便 BGI 的这几位“天才”果真有良好的愿望，他们必须知道他们的这个研究看起来就是利己。领导这项研究的几位本身都是“聪明人”。这个研究似乎是在向世人说：嗨，如果我们这样的人更多，这个社会就会更好。即使 BGI 的人不这么想，外行/其他人很容易这么想。

4. 积极。这样有社会影响的研究结果应该由研究者们详细地介绍给外行，避免误解。 

假如像选择肉鸡那样选择人类

哥本哈根市中心步行街有一个吉尼斯纪录博物馆，它的门口有一个有史以来最高人的塑像，高 2.72 米。这人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似乎是因为得了垂体囊肿，生长激素分泌不停止，他身高至死也没有停止生长。最后他病死于此病，死前有好长一段时间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其实如果像人类选肉鸡那样选择人类，比如只让 1% 个子最高的人留下后代， 那么有：

R = i.h.σ_A

其中 i 是选择强度，是选择的那些人平均身高与所有人平均身高的差值再除以身高的标准差。假定人类人高服从正态分布，大体上也是如此，那么如果只有 1% 的最高的人才能留下后代，那么 i 就是2.67；h 是遗传力的平方根，人类身高的遗传力大约是 80%，其平方根约为0.9；人类身高的标准差大约是 10 厘米。由于遗传力 h^2=σ^2_A/σ^2_P，因此身高的遗传标准差 σ_A 约为 9 厘米。

这样每一代人类的平均身高就会提高 R＝2.67x0.9x9，约21.6厘米。假定人类每 25 年一代，那么 100 年之后，人类的平均身高就可以提高 86.5 厘米。如果现在人类的平均身高是 1.72 米，那么一个世纪之后，人类的平均身高就是 2.58 米。虽然这个数字离2.72米仍有距离，即约短1.4个表型标准差，但那时候地球上大约有 8% 的人身高在 2.72 米以上 ，而且他们大都不会受吉尼斯纪录中那位的疾苦了。

后记：选择这样在动物育种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现在发现在人类中如果施行则是越想越荒唐。死一个人都可以闹得满地球风雨，如果让 99% 的人不生育那岂不是比纳粹还纳粹。事实上如一位网友所说，这样高强度得选择结果肯定会并发很多遗传疾病。这篇小文只是胡乱算着玩玩，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