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十一月 30, 2012

你有愚蠢的权力

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Z,羽毛球打得非常不错。上周末我邀请朋友和他一起来打球。

原先只知道他水平高,却没想到他话也多,而我平生最怕唠叨。打了几局之后便有些兴趣索然。还好我们这里打羽毛球的人很多,因此从十二点半一直打到下午四点多。

周日领导不在家,晚饭我也懒得做,于是之后我就请他们到本村著名的土耳其烤肉(Kebab)店随便垫巴垫巴。我这才知道 Z 已经有两年多不吃晚饭。再一打听,原来还吃素,邪乎得连牛奶、鸡蛋也不进。这真不知让我说什么好。

以下是我们谈话的摘要。

打球洗毕谈话 ……
X:你不是信基督教么?没听说基督教有要求吃素的。
Z:基督教派别不同。教堂我已好久不去,我觉得他们讲道的水平不如我。
X:讲道本来就是瞎扯淡,水平高说明扯淡的水平高。

谈到不吃饭:
Z:现代人营养过剩,我们不需要那么多营养。
X:首先你要知道什么是营养。能量、蛋白质、糖类、脂肪、维生素、微量元素,分类多着呢。你不可以笼统地就说营养过剩。很有可能有的多,有的远远不够。比如蛋白质,人类有8中必须氨基酸,是人体自己不能合成的,这些必须从食品中补充。而动物蛋白的质量远远强于植物蛋白。

Z:营养过剩导致各种疾病,吃素的人身体更好。
X:疾病有各种原因,跟营养有关系的有,但相当大的一部分与营养无关。至于吃素与身体素质,49年后曾经对吃素的和尚们有一个普查,他(她)们大都营养不良。网络上应该也可以找到素食者的统计资料。

Z:我坚持素食两年来,体能反而上升,体重从69kg降到64。所以我觉得好。
X:从统计上说,个案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只有一个数连方差都算不了。当然,这是个自由社会,你也有愚蠢的权力,我也有批评愚蠢的权力。我的权力可以保留。

Z:报纸上说过什么好,什么不好。
X:那些无脑记者只会胡勒。比如前几天那个45天的肯德基肉鸡报道。记者没养过鸡,见到45天就大吃一斤,偏偏对生物的了解就知道个名词激素,接下来就是胡编乱造。其实45天的养殖水平并不高,激素还分多肽和固醇类什么呢。

星期四, 十一月 29, 2012

晚清朝廷的“洋雇员”

菁城子

人们对历史事实的理解总是基于已有的观念,对同一历史事实,即使史实没有偏差,理解也会千差万别。举例而言,19世纪中后期清朝在西方的压迫下逐渐开放国门,允许外国资本和思想进入,这在民族主义者那里通常是奇耻大辱。

本国统治者在列强的打击下,权力逐渐消解,对民众的管制逐渐放松,从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的观点看,这实在是进步有益的事情;然而在民族主义者的话语里,通常意味着“主权沦丧”。

外国人打开中国大门,将商品推销到中国内地,传播基督福音和新思想,建设学堂和医院,这在自由主义看来是促进贸易和交流,传播技术和文明;在民族主义者看来,这些举动却是在侵略和掠夺,瓦解中国传统文化,图谋不轨。

几乎对每个近代史的事件和人物,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由于观念总能给予不同的评价。对晚清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的评价,或许可以反映这种观念的差异。




英国人赫德是近代中国十分显赫的人物。他出生在北爱尔兰,从年轻开始就一直生活在中国,生前担任清朝政府的官职直至一品大衔,被尊为“客卿”,死后被追赠太子太保,备享尊荣。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清朝被迫开放沿海数个口岸,允许外商与华商在市场上自由贸易,并成立新海关征收关税。中国海关素有“雁过拔毛”之传统,贪贿索贿成风,以致洋商抱怨纷纷。

1854年上海小刀会暴动,海关陷入瘫痪。地方官员吴健彰和英、美、法三国领事举行会议,商议引进精明强干的外国人协助管理关务。三国组成税务管理委员会面向洋商征税,税款仍交中国海关。

清朝政府惊讶地发现,这些洋人代征税款居然没有克扣,并且比预期还多。总理衙门成立之后,中国海关逐渐统一事权,海关总税务司职位就交给了英国人李泰国担任。

彼时太平军兵焰正炽,李泰国向清朝建议使用关税购买舰队,镇压叛乱。这固然是个不错的主意,由于他素日里目中无人的个性,上至咸丰皇帝下至恭亲王都十分不满。

1863年,恭亲王向同治皇帝参了一本,弹劾李泰国“办事刁诈,以致虚靡巨款”,希望将其“驱逐”。同治皇帝下谕将李泰国解雇,他留下的职位由赫德继任。

赫德受到清朝政府赏识,首先因为他是个中国通(赫德19岁就到中国,已居住了近10年),其次精明强干,对税务十分熟识(赫德曾任广州海关副总税务司,并在李泰国休假期间代理了近两年海关总税务司),更重要的是,赫德性情温和,易于沟通,善于和中国方面打交道(恭亲王曾评价他性格“驯顺”,“语言亦多近礼”)。

赫德掌管中国海关之后,在他前任的基础上推进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例如接管和统一全国的全部海关,人事任免不受地方干预,只对总税务司负责。厘清税则,清除苛捐杂税和摊派,使贪腐之员无隙可乘。另外,在税务申报、统计、登记和官员的任免、分工、考核和奖惩等方面,赫德建立起一套严密的制度。

在他的经营下,海关成了总理衙门下属最清廉的部门,海关收入也成了清朝政府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在经营税务的同时,赫德在其它领域也有着杰出的建树。中国最早译介外文书籍和培养外语人才的学校——同人馆是在赫德的提议和支持下建立的,外籍教师由赫德聘请,办学经费由海关支付。他和洋务派关系熟稔,常劝说清政府学习外国技术,派团出国考察。

同时,他还将清朝的邮递事务纳入海关,发行邮票,兴办投递业务,建立起中国最早的现代邮传制度。另外,赫德还在港口建设、世博会,对外贷款等事务上多有所涉,并且成绩卓著。

赫德在清朝做了接近50年的官,于1908年告老还乡。朝廷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允许他离职仍挂“总税务司”头衔。1911年,在辛亥革命之前的不到一个月,赫德在英国逝世。

赫德在中国的一生获得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民族主义者称他为英国侵略者的代理人,因为他实际统治了中国海关长达半个世纪。然而赫德在中国海关的地位却是“外籍雇员”,他征收的关税都要上缴给清朝政府(一部分作为两次鸦片战争的赔款),忠实勤勉地完成官僚职责。

作为英国人,赫德给中国海关带来的变化又是显而易见的。在他之前,中国海关腐朽闭塞,官员贪污索贿,骚扰商人,洋商华商皆受其苦。赫德接管海关之后,将海关打造成效率较高,职员廉洁的行政机构。如何看待这种矛盾呢?

19世纪的大英帝国,借助他们的坚船利炮和廉价商品在全世界通行无阻,拓地殖民。古老的东方帝国被迫打开国门,允许外国商人进入本国进行贸易。

一方面看,帝国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皇帝不得不放弃“溥天之下,唯我独尊”观念,统治者的权力有所收缩,这对国家主义者而言是让人难堪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些国家的民众更多地参与国际贸易,贪暴的官员不得不有所收敛,个人权利能得到更多保障。

从自由贸易的观点上看,任何海关和征税都是对商人的侵犯——但是以廉洁简明、办事高效而著称的现代海关制度,总比传统税吏的贪墨残暴、胡作非为要好得多。从这个意义上说,赫德和他的海关代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制度经验。

当时的海关关税普遍只有5%,还有大量的免征和豁免项目,并且这样的制度得以长期维持。比之现代海关的高昂税率和繁琐手续,我们称那个时代为“自由贸易的时代”也许并不过分。

赫德作为清朝“外籍雇员”长期执掌中国海关,这在现代简直不可想象。其实这种情况在晚清并不鲜见。自中国国门洞开,外籍人才纷至沓来。尤其朝廷认识到技术和制度劣于欧美各国时,延揽人才更加普遍。大量外籍人士充当技工、顾问、教练、讲师,官吏。

当然,不是所有的外籍雇员都能胜任。1893年,官员周景勋对张之洞上书谈论聘请外籍雇员的质量,也是良莠不齐,参差不等,有的认真办事,信义卓著,有的循规蹈矩,守法奉公,也有的资质愚钝,沾染恶习。他建议对这些外籍雇员加以考核裁汰,核实量用。

19世纪清朝政府聘用外国人作官,除了外国制度先进,虚心进取之外,大概和民粹主义尚未兴起有关。那时的朝廷更多被认为是皇帝家事,官僚只是君主臣仆,民众对政治事务较为冷漠。外籍人士担任中国官职只需朝廷许可,基本不必担心触怒民意。

20世纪以前的世界各国,政治人才的流动较为常见,尤其是在君主制的国家,统治者乐于把招纳外国贤才作为“开明专制”加以吹嘘。这和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才流动颇为相似。

清朝政府在和这些国家打交道时,自然会有所沾染。在赫德之前,清朝政府曾聘请美国公使蒲安臣作为中国官方出使团团长(办理中外交涉事务大臣),访问欧美,载誉各国。在赫德之后,维新变法曾提议对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以“客卿”相待,必要时还可聘他为相,主持新政。

进入20世纪,随着世界范围民粹和民族主义的兴起,民众更多地将政治事务视为“息息相关”,有舆论和选票左右政局,国别、民族甚至种族之防树立起来,仕宦他国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从民众介入政治的深度和政府的开放姿态上看,这很难称得上是历史的进步。

2012-11-29


星期三, 十一月 28, 2012

非诚勿扰

《非诚勿扰》这个节目前一段时间似乎很火爆,只是我好几年都不怎么看电视,遑论国内的电视节目。

我一位大男同事,经历很传奇。他本科化学专业,硕士量子化学,博士核磁共振,即物理专业的。毕业之后他又转到我们动物遗传育种专业来了。

因为这传奇经历,他每次到美国公干总是破费曲折,材料要在美国的反恐部门审至少半年。

只是他很大,且未婚。于是有一次我与另外一位访问博士调侃他,说不知道啥时候《非诚勿扰》能够到我们土著国办一场,我们届时一定给他加油,或者给他当亲友团。

哪知我们这位传奇大男门儿清:“才不要你们呢。我看那些亲友团差不多都是黑客,往往他们夸完之后灯灭得最多。像希江这样不说好话的更不能去。”

“哪儿的话。”我连忙澄清,“至少我会说说你的传奇经历么。”然后我就把上面那些话又给那位访问博士重复了一遍。说得大男美滋滋的。

“还得加一条”,大男说,同时也要表现一下他在新专业入门快:“我的育种值特别高。”

“你是指产奶量么?”我问。

教授讲的笑话

有一个人,他在荷兰 Wageningen 大学学习。他特别想当农场主,虽然他很穷。

毕业后,他仍然不是很富裕,但是当农场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有一天,他看到有一家农场要出卖,于是赶去洽谈。

对方看出他想要这个农场,于是提了一个很高的价钱。这让这位从 Wageningen 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很为难。农场主看出来了,很怜悯他,于是对他说:

“这样吧,我们农场的蜂子很厉害。如果你愿意脱光,我们把你绑在树上。你若能从早晨坚持到天黑,我就同意一个较低的价格。”

这位 Wageningen 大学毕业生想了想,同意了。他实在太想要这个农场。

被绑的这天晚上,人们来看这位高材生。很明显他已经半死。

“怎么样?蜂子果然厉害吧?!”

“蜂子倒不算什么,厉害的是你们农场的绵羊啊!这十二个小时之中,它们每半个小时就来喝一次水。”

星期四, 十一月 08, 2012

记我的一位英语老师


我原先有一个英语老师特牛。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关注我,每次都能从我的英语作业里面找到错误。开始我还不服气,做完之后非常仔细地检查一遍,再后来非常仔细地检查两遍乃至很多遍,再往后我还请英语科代表检查,每次该老师总是能挑出毛病。终于,我的热情消耗殆尽,几乎对英语课不感兴趣了。好在该老师教了我不到半年,我后来进了考重点高中的冲刺班,英语老师也就随着换了。

我这位老师名字很特别,所以我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我们班自我介绍说他姓温名为洪森,但其他老师们都喊他“向党”。有谣传说老师的弟弟在和越南打仗的时候阵亡,被用白包袱送了回来,因而也就没有烈士称号。温老师也因此改了名字,不再向党。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我们招远话很土,但是招远人如果在本地不说土话反而会被周围人笑话。即便老师这样一个特别的职业,我长那么大也没见到哪个老师上课用普通话。温老师与众不同,一开始就来和我们说板板的普通话。这个“板板”不是一板一眼,而是一板一板的,听起来有一种滑稽的感觉。于是同学们就等着他出笑话。终于有一天,他要用板板的普通话讲“girl”。讲解姑娘前面的词老师很镇定,但话听起来越绷越紧,乃至到了最后,“姑娘”说成了“姑宁子”,渣儿掉了一地。同学们哄堂大笑。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温老师没有“Hold”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