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惊魂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六。

早晨九点，丈母娘打来电话，说岳父在蒙阴出车祸了。我吃了一惊，岳父在临沂某猪场出差，说好今天上午回来，按时间差不多应该到蒙阴。

岳母让我回一个手机号码，说是蒙阴县人民医院的李大夫。我立马打了过去，占线。老婆正在楼下洗车，我边下楼边继续打。

一直到楼下，电话还是没有通。我悄悄把老婆拉到一边，告诉她爸爸出事了，老婆不敢信：“你不是开玩笑吧？”

正在这时，电话打通了，我急忙问：“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做某某（岳父的名字）的病人么？”“有，我是蒙阴县人民医院的院长，我给你说，你不要乱插嘴，”对方接着说道，“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女婿”，“哦，你岳父现在出了严重的车祸，左颅骨折，有七厘米的伤口，出血三千多毫升，压迫了神经，伤口内还有许多玻璃茬子。”

听到这里，我的心已经凉了，念头已经从脑子里转了一百二十个。老头子这就完蛋了，即便不死，脑子也毁了，太突然了，怎么会是这样？老婆就在旁边，我还不敢跟他说，怕她当场晕过去。

“你马上汇四万六千块钱过来，他现在需要马上手术，没有钱手术不能开，九点半不手术，人就没救了。”这不让人急么，“你们给我马上手术，我有车，蒙阴离我们也不远，两个小时内就给你把钱送去。”

“两小时后就晚了，国家规定没有钱不能手术的，你必须把钱汇过来，工商银行的”，“好吧，我马上给你们汇钱，但是我的钱在建行，需要取出来才能汇。但是你们要马上手术，先救人，别说四万，五十万都会给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婆旁边已经哭出了声。

“好吧，我马上安排张医生准备手术室。我把我们的银行帐号就发到你这个手机上，行吗？”

“快发，快发”。通话就到这里，车还没有洗完，我转身就往建行跑去，老婆也不理了。

好在建行并不远，排队的人也不多。跑步的过程中对方居然给我发了三条短信，看来对方也挺着急。

我急三火四地把卡递进去，卡上还有一万三千多，但是周末不办理跨行汇兑。于是把整钱都取了出来，转身就往工行跑。

路上遇到老婆把车停在路边，我冲她喊：“你再弄三万块钱，到工行来。”接着往前跑。

工行也不远，但跑着跑着我的脑袋便慢慢冷静下来。这是真的么？对方是蒙阴县医院院长，怎么说话是南方口音？对，汇之前先查查这个帐号是不是蒙阴的。到了工行，营业员说他们查不出帐号是哪里的。又提醒我，钱汇出去可就提不回来了。于是我又给工行95588打电话，罗里罗嗦，还要求工行帐号，就挂了。

帐号查不着，就改查电话号码，先打10010，联通服务电话，又是罗里罗嗦。接着打10060，网通服务电话，对方死活不给查，非让我打114。打114一问，啊，原来是江西的电话——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这也太气人了。我又给骗子打了个电话，骗子先支吾了一会儿，然后才意识到是刚才跟他打电话的我。我质问他：“你说你是蒙阴医院的院长？”“是啊”“那么你给我说两句蒙阴话给我听听”，骗子停顿，然后：“我就是院长怎么啦？”“你是蒙阴县医院的院长，为什么用江西的电话号码？”骗子又停顿，然后：“哪里的电话号码很重要吗？你赶快汇钱，五分钟后他就死”，“死的是你，混帐东西！”这是和骗子最后一句话。这时我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四周，满银行营业厅的人都瞪着我，一脸错愕。

出门，碰见老婆，孩子们已经安顿好了。我告诉了她刚才的经过，老婆说吓死她了。此时刚好九点二十六分，这才想起老太太，一起又到了老太太家里。那边已经乱了营，老太太的脸煞白，手哆嗦得不成样子。老婆的哥哥嫂子们也来了。虽然我说对方是骗子，但他们非要听到老头子的声音才肯罢休。于是又打了一轮电话，蒙阴的114；蒙阴的医院，总机没人接；蒙阴县交警大队（不出所料，有车祸发生）；蒙阴县医院的急诊室，对方说已经有人问过这事了（临沂猪场的人问的，那边也惊动了），没有重伤员；110，值班民警告诉我们，对方是骗子，告诫不要汇钱出去，骗子的电话号码也懒得问；最后终于把电话打到了老头子的司机，听到了老头子的声音。

于是大家就琢磨，骗子的漏洞实际上非常多，口音，电话，帐号等等，为什么江西的电话能够把时间、地点讲得如此巧合呢？——百思不得其解。

十二点一刻，老头子推门进屋，老头、老太太相拥而泣。陆陆续续才知道，岳父此次出门忘了带手机，早班车又误了一个小时。等车的时候，碰见一个年轻人，聊了一会儿天，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骗子。

——原来如此。

骗子电话号码：138 7033 0824
骗子帐户：中国工商银行，陈良华，帐号，955 8801 6031 0242 6236*

中国大学的脊梁

这次出差还听到一件趣事。我访问的学校最近正在搞教育部的“迎评”，上上下下都在忙，原计划几天的培训只好推迟。教育部的评估不招人待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一个谜语很贴切地反映了这种情况。谜面“教育部评估”，打一非常规武器，谜底叫做“洲际（周济）导弹（捣蛋）”。

为了“迎评”，许多学校将原来不曾保存的考试卷子让本科生们一遍一遍地做。为了优秀，地方学校千方百计地讨好“专家们”。据说较早参加评估的某农业学校给评估大员们每人送一台笔记本电脑，以送资料的名义。种种行为影响十分恶劣。

然而自然有不买帐的，这话说得是南京师范大学。大员们来了之后，就被安置在宾馆里，然后就不见了见惯了的跑腿接待人员。大员们爱看什么就看去吧，全校上下似乎并未对评估作专门的准备。大员们很生气，非常生气，于是有好几项指标都被打了不及格。

然后不及格就报到了部里。部长大人们一看，这还了得，倘若南师大不及格，那么诸多的其它师范学校还有多少能及格？！结论是南师大的评估要及格，不但要及格，还应该是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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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赵南元

九月二十九日晚出差，临睡前胡乱转了一圈频道，正好看到一老先生直呼风水先生为骗子。后来才看出那就是赵先生。

感觉赵先生挺不容易的，如果我遇到现场那堆乌七八糟的人物，大约只能落荒而逃了。

印象较深的是先生对面的一个道士，脸上是挤出来的那种厚道的笑，估计裤子被扒后，其笑容亦大致如此；一个两只眼睛相隔非常远的女士（老中一号显然有功课做了），伊的新名词是牛顿线性（不知道为什么是线性的）力学，伊还说四川人矮是因为四川有铁矿，重力大把人给拽矮了，这个观点得到道士的赞同；一个香港注册的“中国风水科学院院长”，叫什么倒霉名字倒是忘了，不过他是本·拉登的朋友，虽然似乎他本人不太愿意别人说破，该院长说双塔是什么双阳（因为最高）必死，所以要倒掉，依此类推似乎还应该有男同性恋，以本·拉登的形式；还有一个赵先生最喜欢的风水先生，就是那个直接说某住宅设计犯夫妻克的先生，不过到末了主持人也没说那是谁的房子；还有一个是B大兼收并包。

跟这帮胡搅蛮缠的铁杆骗子们讲科学，周围的群众素质高倒还罢了，否则被当猴耍了，人血馒头还给人家吃的，譬之如早年的革命党。